10月2日天气非常好,雨住太阳露出了笑脸,10点左右我们要去BC营地,从今天起我们不再跟川登山队一起了,他们按他们的计划进展,我们有我们的方案,具体安排是这样的,马匹将装备驮上大本营,队员背冲锋包全程步行以适应海拔,大约要上升1000米海拔,3-4小时的路程。次日看情况分摊装备靠自己运上C1突击营地(川队财大气粗则雇请高山协作背),第三日修骆驼背和鲤鱼背线路再冲顶,随后撤回C1,第四日撤BC骑马连夜去松潘。由于昨夜碰上北京绿野登山队撤出,听说山上情况很糟,这无疑会给我心理造成阴影,信心也开始动摇。
头一天晚上,大伙都有点轻微的高山症状,今早一起来感觉好多了,毕竟这里海拔还不是很高,适应起来比较快,空气虽稀薄但却很新鲜,清新透明,呼吸一口真是心肝肺都为之一爽。远处的山顶被云雾覆盖着,神秘莫测,冰凉清澈的冰川融水潺潺地从脚下流过,河边点缀着青翠的冷杉、落叶松,屋边的栅栏后面是五颜六色的庄稼,绿油油的蚕豆、金黄的青稞、小麦,真是一副景致优美的图画!
吃过饭开始收拾装备,将所有背包整理好,所有利器尖刃都用橡皮膏封好,将大件的装备捆到马背上,每人背一个冲锋包,大约10点50分离开上钠米。
马队沿着开阔的山谷向东行进,身边是树林和绿绿的草甸,清澈的河水静静地从身边流过。起初坡度很缓,人和马匹都悠闲地以散兵队形缓慢行进。慢慢地河谷越走越狭窄,水流也越发地急了,不久我们离开河道开始上山,回头还可以望见纳米村,宽宽的峡谷,田园风光,秀色可餐。
上坡马显然是走得比人要快,毕竟两条腿走不过四条腿,尽管是轻装,几个坡上去大伙便纷纷气喘吁吁,各自拉开距离。我走得不紧不慢紧紧跟住川队的第一梯队,认为跟住走最舒服。
12点多到达一个牛棚,我们在一草坡上休息吃干粮。等后面的人慢慢上来了,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又继续赶路,不久到达海拔3525米的一处开阔的草甸,四周是茂密的丛林,右侧山上高悬着一条瀑布,旁边有牛棚、栅栏,远远可以望见一个废弃的寺院残墙,再往前不远就是一个巨长的陡坡,山谷中是涓涓流下的冰川融水,象一条白色的带子,远处隐隐约约可以望见雪宝顶下的雪坡,雪宝顶被云雾笼罩着。顺着陡坡上去温度越来越低,这里海拔已经比较高了,剧烈的上升使大家体力普遍消耗较大,一个个喘着粗气,行进速度也慢多了。看看周围只剩下我和登协的西瓜、发财、老任、威哥等5个人,费了好大劲终于登上了面前的这坐大山梁,海拔达到4000米,眼前是一个平缓开阔的草甸,零零散散有一些玛尼堆,按时间和高度推算,这里距BC应该已经不远了。回头望山下看看差点气炸肺,走在后面的几十号人全骑着马上来了,早知道换马骑也不叫我,白在陡坡耗了好多体力。
又翻过几个低矮的山坡,已经可以望见BC了,就位于冰川融水的冲积河谷的中央,地势平坦开阔,路面积雪越来越厚,往年这个时节BC是没雪的,看来昨晚一场大雨山上下了场大雪,把整个BC变成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,川队人多很快搭起了七顶帐篷,我们不敢怠慢,抓紧时间搭好三顶帐篷,自己新买的高山帐簇立在众多帐蓬里格外显眼,引得各路人马纷纷参观,不由得意万分。
我化了雪掌勺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——腊肉泡饭,还有水果当甜点,真是奢侈腐化之极,此时隐身人高山反应有点严重,头疼恶心无力还伴有低烧,情况看来不太妙,伟哥和萤姐也脸如蜡色,症状轻微些,也许能很快恢复,我让他们喝点姜汤吃了点饭早早卧床休息,没准过明天会适应的。
饭后川领队李发财找我讯问登山计划,得知我们准备不做适应性上升C1再撤回来后,他们晚上开会改变主意,也准备上C1后不撤,次日直接冲顶。这样做有利有弊,好在不必消耗双倍的体力,糟在不做适应性上升下撤,可能很多队员反应严重登顶失败。因我只有10天假,7号晚返温机票都买好了,所以登山计划不能延长,我们开了碰头会后决定,明天我,寒萧和伟哥上C1,隐身人留下照顾二个MM……
为明天保持好状态,BC营地所有人9点多都休息了……
凌晨4点多BC营地起风了,越刮越利害,狂风大作卷起积雪,劈头盖脸的袭击着我的高山帐,感觉帐篷随时要被扯起来一样,幸亏昨天没偷懒,把10枚特制塑料钉全打结实了,任它暴风雪再嚣张也奈何不了我们,倒是其他营的山友们吓醒了,进进出出忙着固定帐篷。风一直吹毫无停息的感觉,直到清晨6点我不得不起床,要化雪做饭准备行装出征C1。
拉开帐篷的门,心头不禁为之一振,真是个好大的风,雪白巍峨的雪宝鼎传统雪坡上扬起了旗云,在晨光中显得那么的圣洁、美丽、耀眼和威严,可登山的人都知道旗云意味着什么,它是雪坡上积雪被狂风刮起形成的,假如积雪刮净就会露出亮冰,登顶就十分的危险。今天山上C1还有山野版主vega三人登山小组在(早几天进山的),不由替山友们的安危担心起来,心里不停的念六字真言,保佑风暴尽快停止。
不知是否心诚感天,大风在9点开始转弱,川队大批人马整装出发了,他们今天有很多队员状态不好留守大本营,决定上C1的只剩9个人,外加二个藏族高山协作人员,重的物资理所当然是高山协作背咯,真让人羡慕。
10点多我们匆匆吃完饭,马上和伟哥、寒萧平分整理好装备,出发追赶川队,我们每人负重都在20几公斤左右,在平原这根本不算什么,可这里是四千多的海拔呀,伟哥走了半个小时后体力渐渐不支,越走越慢掉队了,我返回找到他时,看他脸色很不好劝他撤回BC,伟哥是个明白人也同意我的建议,把帐篷等装备交给我后和我们挥手告别。
寒萧看我的包里东西太重太多,拉高都放不下了,二话不说帮我拿走一副很沉的冰爪,真是好哥们,要知道上山路还很长,多一份重量就少一成胜率。
不久进入一条狭窄的通道,左侧是巨高的碎石雪坡,右侧是前天见到的乱石堆,海拔大约4180米,温度10度。通道以上是一片平缓开阔的的碎石坡,已经可以望见不远处的碎石陡坡,和亮闪闪的乌龟背,雪宝顶也是清晰可见。我们感觉很好没有过多的休息,很快追上早出发一小时的川队,还知道广州香港联合队也在前面,再往上才是真正的考验,坡度明显增加大约有40度,今年坡上还积了厚雪特别累人。
上到乌龟背才发现溪流冻住了,难怪在山下看,这里是亮闪闪的一片,原来是冰的反光。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,这里并不象在山下看起来那么陡,并不难上,以现在的体力上乌龟背,应该说问题不大,这时对"车到山前必有路颇"又有些体会。以前来登的队都要带几百米的绳来修BC到C1的路确保安全,但我看来一把冰镐就足够了,没发落脚的就用冰镐砍出台阶来,前面的路有很多台阶就是川队的二个先锋背夫砍挖出来的,省了我们不少事,真是跟跟不用动脑筋!
乌龟背的顶端4465米,风慢慢大起来,坐在那里一会儿就觉得发冷。我突然感觉好想睡觉,上眼皮直打下眼皮,速度明显慢下来,后面的队员一个个超我而去,无奈的挣扎着又上了一百多米海拔,终于发现陡坡有处半个平方的平地,一屁股坐下用冰镐插入雪中,头靠着手就打起盹来,迷迷糊糊了约20分钟,我的头猛一栽差点扑滚下陡坡,人一激灵也清醒了,竟发现此时神清气爽,四肢百骸血气通畅无比,仿佛脱胎换骨一样感觉。不过所有人都走的看不见了,但我自感精神倍增,加快步伐追赶,不出一小时,赶上寒萧和老朱(川队的),不久又赶上广州队的谢钢等,谢钢没走右侧的传统缓坡线路(也有40度),而在左侧60度陡的岩石碎坡上抄近路上去了,我也学他选择左路,却见谢刚在顶端不停的挥手,大喊大叫示意退回右路去不要冒险。我自负攀岩技术还凑合,打手势谢绝他的好意,为不来回折腾浪费体力坚持爬上左路,岩雪混合坡虽然较难但手脚并用还能省力不少。
前进的途中三次看到川队有人体力不支单独下撤,我真不明白川队领队怎么指挥的,自己跑到队前头,队员下撤竟没人照顾,这情况是最容易出事的。果然有一队员下到乌龟背时不知什么原因下不去了,估计是冰镐掉了不敢冒险下撤。隐隐约约听他在呼喊帮助,我此时离他有二个小时的上坡路,体力消耗也很大不可能下去帮他,反正他暂无危险,我决定赶快上去通知川队高山协作。
不久我也上了陡坡顶端,离C1很近了。这时看到有三个人下撤,原来是vega他们成功登顶后回撤BC,他们和每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,看起来心情很不错,今年国庆是第一批登顶的,怎不兴奋。一会又有二个人影飞速下撤,一看穿着破棉袄就知到是川队的高山协作,立即把下面有人需要帮助的情况告诉了他们,只见他们像藏羚羊一样三窜二窜就不见了,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高山适应能力。
七点终于到达5000米的C1营地,却见C1只是个建在刀刃一样山脊上,豆腐干大的小营地,川队占了二顶帐篷位,广州队住进vega留下的一顶帐篷,再也搭不下半顶帐篷了,川队领队李发财告诉我再往山脊上走走,听说还有个小营地。因帐篷的铝合金杆在队友寒萧的包里,我不得不蹲在悬崖边(帐篷门口两边半尺就是万丈悬崖)等着,四十分钟后他也上来了,得知C1人满为患很无奈,二人只好又顺着山脊上去找"传说中"的另一个营地。
九点钟又累又饿又冷的我们仍找不到一小片平地,刀一山脊怎有半点容身之处?寒萧建议不找了回C1求援,不信他们见死不救。回到C1我马上敲川队的帐,李发财门也懒得打开(此时每个人都精疲力尽)就说:"实在是睡不下了,不信你进来看。"因营地小,帐篷本身没完全伸展搭开,里面的三人都睡成了S形,真的是太挤。我只好睡在帐篷内帐外面的雪地上,好歹有层外帐挡住点风,帐外一边堆满鞋子,一边是背包和装备,铺上防潮垫穿齐衣服盖上羽绒睡袋,因为太累也没力气把门口的东西整理整理了,躺在那成了V字形一动都不能动,脚又有点冻伤(登山鞋冻的铁硬防水但不透气了),就这样对付一夜吧,寒萧后来是硬挤进西瓜的帐篷内,几乎是叠罗汉似的睡,睡眠的质量很不好,西瓜第二天精神不佳没有登顶这是后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