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-2008,十年。
1998年五一,我兜里揣了一把防身小刀和一个小手电,满怀着探险的兴奋,来到泰山脚下,抬眼望去,上山的石阶被两旁的路灯的照得如同夜间城市里的马路,石阶沿着山坡蜿蜒而上,人流如织。我比较失望。
2006年6月25日傍晚,我来到了大黑山脚下,大黑山上光线昏暗,空无一人。我没感到有多兴奋。
下班之前,还是没有人响应同去夜爬,我有点犹豫,犹豫还有一个原因,从早上开始右眼皮就时不时地跳几下,下班前还猛跳了几下,感觉不是啥好兆头。但是,最后还是决定——去。
某次爬大黑山的时候,曾被雷达站的狗追杀,最后不得不在大黑山之巅,在雷达站的角落里,与旺财们对峙。又某次,在雷达站下,雷达站的小战士威胁要开火。这次在去的路上,就计划好了一定要在天黑前到达雷达站。天黑了,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又招惹到旺财,而且天黑了,头灯太亮,容易被小战士一枪爆头。
下了车,直奔山脚下而去,来到河道边上,发现用来上下河道的那几块石头不见了,再向对岸望去,对面的河道沿上涂满了黄色的污油。沿着岸边,溜达了一个来回,最后确认不是我走错地方了,而是那几块石头确实没了。这个可挡不住我,我跳下河道,把石梯重新垒了起来,爬上对岸,弄了一手油污。刚走了两步,啪的一声,背包侧袋里的“脉动”掉到了河道里,我看着那瓶摔得起了沫的“脉动”,琢磨了10秒,还是跳下河道,把它捡了回来。继续走,到达山脚下树林的时候,有点口渴,反手去掏“脉动”,没摸着,我把包卸下来,发现“脉动”没了,估计是掉在路上了,我也懒得回去找了。看来,冥冥之中,这瓶“脉动”注定不属于我享用了。
19点,正式开始沿着碎石坡爬升,由于天色昏暗,错过了横切的最佳位置,一直爬到碎石坡的尽头才开始横切,草很长,路很不好走,很艰难的在乱石和茂密的灌木间趟过,终于找到了那条比较清晰的山路。这时天色已经很暗了,我有点着急,加快脚步往山上走去。天太暗,几次走到了岔路上,又几次不得不回身重新找路,费了不少周折,终于到了松岚那个山岗。
刚下车的时候,看着天边夕阳映红了满天的晚霞,我很期待,心想:“到了山顶,如此美景就可以尽收我的相机里了。”现在到了山顶了,夕阳不见了,红彤彤的晚霞也没有了,四周黑乎乎的一片。但是还好,老天还是公平的,山下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。我拿起相机,开始拍照,照了一张,回放一看,照片中黑乎乎的一片。我以为我的照相技术又出问题了,又照了一张,再看,照片中黑乎乎的点缀着若干亮点,犹如鬼火。我无奈的把不争气的相机收入包里,开始琢磨怎么下山。
天已经完全黑了,山上也开始起风了,头灯只能照亮身前两米的范围,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,我忽然开始想念家里的舒适。原计划是力争走到大连大学,现在只想着越早下山越好,我认识的最近的下山路就是从雷达站下到点将台那里。雷达站的那栋房子耸立在远处的山顶上,窗口透出诡异的灯光,显的那么遥不可及。
开始往山脊下,周围一片漆黑,野草遮住了山路,一度走错了路,差点走到悬崖边上。后来找到了那条正确的山路,但是由于向下的路比较陡,又有好几个急转弯,加之天黑又看不到下面的山脊,总感觉自己是在奔着悬崖而去,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走错了路。小心翼翼的往下溜,最后终于安全下到了山脊上。
山脊上的风更大,但是路相对清楚,一路疾行,终于来到了雷达站那个山岗的脚下。在这里发现树丛中有一条比较明显的下山路,由于属实不想与雷达站的旺财们偶遇,便试着从这条路下山,向下走了一段发现,由于树丛中露水太大,这条路已经完全被露水打湿了,又湿又滑的,两次差点滑倒。经过权衡,最后决定宁可被雷达站的旺财们咬上几口,也不能走这条又湿又滑而且不知通向何方的山路。
转身回返,开始沿着山坡向雷达站爬去,远远的就开始向左转弯,上到雷达站的水泥路上时,已经与雷达站有了一段距离,没有与旺财遭遇,也没有被小战士盘查,脚下踏到了平整的水泥路,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。沿着水泥路继续向下的那段路,走的很轻松,到雷达站的大铁门时,竟然发现那个平时总是紧锁着的大铁门竟然是开着的,我以为是天黑我看错了,停下脚步又认真看了一下,嗯,确实是开着的,心里挺高兴:“不用黑灯瞎火的翻墙了,真照顾我啊。”
来到点将台那个路口时决定向左走,尽管以前为了逃票都是向右,向金州的那个方向走,但是那条路太远,从左边的路下应该更省时间。沿着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寺庙的石阶开始下山,山谷中的风非常大,风穿过山谷,发出阵阵呼啸声,四周的山峰黑黝黝环绕着。后脊梁开始有点发凉,头皮有点发麻,加快脚步往下走,在一个转弯处,看到右侧的山壁上立着一尊菩萨,一向不信鬼神的我,这时也不由自主的边走边侧身拱手向菩萨作了几个揖。
来到大门口,终于彻底放松了,看看表,21:45。大门口那里正在施工,当我走过去时,施工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,怪物快步走到了公路上,公路上也是黑黑的,转过一个弯,远处城市里的灯光映红了天空,四周仍旧是静悄悄的,登山杖敲击路面的哒哒声清晰可闻。
一片沉寂中,我一个人独行。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:“如果1998年的泰山和今晚的大黑山一样,漆黑一片,空无一人,我会不会上呢?答案是:应该会。”“如果那晚的泰山和今晚的大黑山一样,而不知深浅的我又非要到那个1545米的地方去自虐,那么那年我很可能就会挂在了1545米以下的某个地方,也就不会有这次的大黑山夜行了。”我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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